第 28 章
雲觀水面前是一座莊嚴的建築，她環顧四周，除了她拉着的海封吷沒有其他人。看來是随機傳送。
太虛劍宗任務裏的妖獸和靈草總不會出現在這裏……吧？但是這個建築真的長得很像秘境核心，雲觀水突然有些不确定了。
或許，任務物品也可能是她成功通關的獎勵？
雲觀水放出神識，但是卻無法探查，這個地方很高級哇！
她毫不猶豫走近，推開厚重的門。
大殿內只有一座雕像，顯得異常空曠。
雲觀水對雕像不感興趣，她也不認識這個雕像。繞過雕像，雲觀水環顧四周，沒有其它的門。
難道說，機關在眼前的雕像上？
雲觀水繞回雕像面前，細細打量，但是什麽都沒發現。她不免有些暴躁，解密什麽的果然不适合她。
既然如此，暴力破關？雲觀水看着高大的雕像，蠢蠢欲動。
她已經把手放到劍柄上，海封吷卻握住她的手。
“不對勁，我們……”話還沒說完，眼前的石雕突然動起來，雲觀水連忙拉着海封吷閃躲。
石雕的攻擊雲觀水毫不在意，它主動暴露恰恰證明了它有問題。
雲觀水一劍劈上石雕，石雕卻絲毫沒有損傷。
“有點意思。”看起來也不像是特殊材質啊，怎麽如此堅固。
海封吷的天覺驚人，他呆在這個地方越久感受到的壓力越大，就好像……有什麽不可言說之物正在降臨。
他不顧暴露，用觸手纏住雲觀水，拽着她向門口逃。
“你在做什麽！”雲觀水收力及時，不然就傷了海封吷，她十分不解。不就是一個石雕嗎？區區一個守門的而已，何必怕成這樣。
海封吷用盡了他的所有加速手段，但是在他到達門口的那一瞬，門突然合上，關鍵時刻雲觀水一劍劈開了門，二人才沒有被關在殿裏。
逃出後海封吷感受到的威壓才散去一些，但是他還是心中感到不安，在儲物空間中翻找可以傳送的符隸。
“你怎麽了？”雲觀水不解。
“這裏有危險！”
秘境裏有危險不是很正常的事嗎？何必如此驚恐。
雲觀水正懷疑海封吷是不是中了什麽陰邪的法術，有些法術專門影響修士的情緒，甚至逼瘋修士。
但是海封吷的神識很強大，誰有能力給他種下這種法術？
突然感知到一股不同尋常的空間波動，雲觀水立刻出劍發出劍意，擋住了攻擊。
兩道身影出現，雲觀水認出對方也是太虛劍宗的弟子，但是他們的神識明顯不對。
自從她的識海升級後，傳承對她的影響就非常小了，現在她動用神識探查，才能發現對方沾染了心魔。
但是以往只有她表現出殺意心魔才會攻擊，現在怎麽主動出現攻擊她？
雲觀水并不把他們放在心上，但是很快她就發現了不對勁，她的攻擊竟然對他們沒有用！
就像之前的石雕一樣，他們被劍氣掃到毫無反應，連一道小小的傷口都不曾劃開。
什麽情況！雲觀水大驚。
劍術不起效，她一邊躲着對方的劍招，一邊施展法術。幸運的事，法術有點效果，但是不多。
這不正常！她的修為遠遠高于這二人，剛才的那招也沒有刻意收斂，竟然只有一點傷害!
海封吷終于找到了可以在秘境裏安全傳送的東西——師父送的高級符隸。
他趕緊用觸手拉住雲觀水，使用符隸，成功甩掉了二人，傳送到一處山洞。
他在混戰中也被劍氣所傷，一進山洞就變回原形趴着，觸手的顏色都變白了。
雲觀水從來沒有如此憋屈過，被兩個她看不上的雜碎重傷。她迫切地想找出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不顧重傷神識沉入識海。
她已有很長時間未曾關注過傳承了，現在遇到與心魔有關的問題一定與傳承有關！
推開傳承象征的門，雲觀水看到的卻并不是以往的藏書閣，原本是旋轉木梯的地方安置着她才見過的石雕！
雲觀水一驚，什麽奇怪的東西！
她想退出，經歷兩場以逃跑結束的戰鬥後，她已經沒有了再戰的勇氣。最起碼，也要等她發現為什麽無法造成傷害的原因！
但是，她沒有成功，石雕動了，卻沒有着急攻擊她，而是手一揮，關上了門。
雲觀水徹底感受不到識海，是了，傳承本就不是應該存在于她識海的東西。
但是，這裏終究是精神世界，難道石雕也有神識嗎？還是說，她只是一個象征？
雲觀水還沒想出一個所以然，石雕開口了……
海封吷昏迷一會兒後終于醒了，他拿出丹藥治療。那道符隸不是他現在可以驅動的，他為此付出了代價。而且，為了更加安全，他竭盡全力，所以神識也受傷了。
他匆匆灌了幾口丹藥，靠近查看雲觀水的情況，卻發現了異常。
他修丹道，所以也略懂一些醫理。雲觀水目前的症狀，明顯就是離魂！
海封吷确定雲觀水一直與他呆在一起，他可以确定中途沒有人進入山洞，他只是神識受傷了，對危險的感知沒有消失！
難道說，是從內部離魂的？
海封吷一激動，咳出了一灘血，他的傷沒有好。
從神識內部離魂的手段他只是聽師尊說過，他會解除之法，但是……也是超過他目前能力的秘法。
他現在身受重傷，根本無法施展秘法，除非……他動用極端手段。
海封吷凝視着雲觀水，他從未見過雲觀水如此狼狽的樣子。以前她雖然也會昏迷，但都是打敗對手後、而且幾乎不受傷。
海封吷很難受，雲觀水是多麽怕疼的人啊，與範白秋對練都會尋找漏洞護住自己，挨打卻不疼。但是現在，她不僅身受重傷，還陷入危機。
她的神識雖然現在變強了，但是畢竟這曾經是她的破綻，對面使用離魂的話……海封吷不确定雲觀水能不能成功解決危機，說不定，她會就此隕落。
海封吷不能接受雲觀水隕落，現在他雖然已經今非昔比，拜師學藝，有了足夠自保的能力，甚至，他的道途非常順利，有很大可能飛升。
明明他一開始追随雲觀水只是因為她可以保護他而已，甚至……他們之間一開始的連結還是他的一場謊言。
他的目的已經達到，雲觀水的生死不會影響他問道。
但是，此刻他想要救下雲觀水就必須放棄他的大道。甚至就算現在救下雲觀水，他不知道背後的人，很有可能他只是在做無用功。
為了一個可能，選擇毀掉自己的道途，真的……值得嗎？
海封吷明明思緒一片混亂，轉頭卻看到了海封覺，他的潛意識已經做好了選擇。
海封吷僵持着用龐大的軀體爬到海封覺身上。
“你記住！這是我自願的，不是因為你的驅使。”海封覺留下了最後一句話，閉上雙眼。
……
雲觀水正與石雕僵持，對方只是淡淡地看着她。是啊，雲觀水根本無法傷害祂，甚至她的力量不斷被削弱。不，這部分力量本就不是雲觀水的，只是被收回罷了。
因為神識的減弱，雲觀水的神識化身越來越淡。這也就罷了，雲觀水身處傳承之內收到傳承影響，神識劇痛。
眼前的祂，是心魔的源頭，雲觀水無法與之抗衡的神。
因為祂注意到雲觀水，所以她一進入秘境就被傳到祂的道場。因為祂的影響，雲觀水的實力大大削弱，現在，她要被祂完全收割。正如雲觀水當時吸收灰霧的力量一樣，只不過眼前的祂明顯很輕松。灰霧也不過是祂散出去的力量的一小部罷了。
雲觀水心生絕望，她是傳承的棋子，因為傳承被迫與神作對，落得如此下場。但是，憑什麽！
雲觀水因為情緒激烈，原本快要消散的神識勉強凝聚，她正準備與石雕決一死戰——關鍵時候她領悟了真正屬于她的“意”，不是靠生而知之。
她一陣恍惚，雲觀水以為她已經輸了，卻發現自己回到現實。
她向旁邊看去，海封吷的原形暈倒在她身邊。
明明她的神識已經非常脆弱了，雲觀水卻覺得山洞裏還有第三個人。
奇怪，明明只有地上一團血水。海封吷的身軀都變白了，是他留的血嗎？
雲觀水解決了暫時的危機，她現在不在祂的領域之內，再次遇見輸贏尚未可知。
雲觀水一直是驕傲的，她天生最強、生而知之，一次挫折不會讓她對自己的道産生懷疑，相反，因為這一次挫折，她終于認清了她的道。
她意在逍遙，但是她的逍遙是紅塵相伴，随心所欲。
海封吷昏迷前将儲物吊墜放在雲觀水旁邊，雲觀水一眼就發現了兩個眼熟的吊墜。
但是，怎麽會是兩個呢？
另一個不是在海封覺身上嗎？
這可是他們之間傳送物資的空間法器，放在一起功能不久被削弱了大半嗎？
沒時間細想，雲觀水熟練的找到穩固神識的丹藥。時隔幾十年，她再次依賴這種丹藥。
雲觀水吃藥之後情況好轉，她為海封吷傳功療傷。
只是，祂的反應很快，雲觀水還沒有治療好海封吷，追兵就找來了。
雲觀水望着洞口外的二人，輕嘆。收起傳功，雲觀水手持秋水劍。
這一次，她的攻擊生效了，因為屬于她自己的劍意。雲觀水的情況不是很好，所以場面暫時僵持着，不過雲觀水占上風，只要時間足夠，就能解決這二人。
但是，祂顯然不打算放過她。雲觀水感受到一陣迫人的威壓，石雕竟然追過來了！
按照道理說，祂作為實力遠超此界承受範圍的神，在此界的實力受到壓制，不應該能自由活動。
除非……不僅僅是那幢建築，整個秘境都是她的道場！
這簡直就是絕境！
關鍵時刻，一道劍光阻攔石雕，這道劍光竟然造成了可觀的傷害！
雲觀水望去，是朱侬素！
祝星與茹洛妃也趕來，與兩個被控制的太虛劍宗弟子對上。雲觀水當即選擇與朱侬素聯手，二人的劍意因為和而不同，成功融合，爆發出強大的力量。直到石雕被這一招摧毀，雲觀水還有些恍惚。
這麽簡單？不可能！除非這都是設計好的。
一道金光閃過，時間停止，雲觀水因為大妖的身份不受影響。
她尋找金光的來源，竟然是朱侬素！不！祂不是朱侬素！
“幹得很好，孩子。”祂伸出手，血肉中自動長出一朵冒着金光的花，花朵凋謝最後只留下一顆果子。
雲觀水接過這枚神果，澎湃的生命力預示着這是一枚能夠增加壽命的神果，對雲觀水而言沒有什麽用。
但是祂的手撫上雲觀水的頭頂，雲觀水識海裏的傳承被收回，相應的，無數神識之力被灌進雲觀水的識海。
大戰造成的傷害全都被撫平了，雲觀水就算現在想嘗試飛升都沒有問題。
祂賜予獎勵後就離開，金光散去，一切都恢複正常。雲觀水卻有些悶悶不樂。
祂能夠降臨在朱侬素身上，證明祂與朱侬素絕對不是像祂與雲觀水一樣簡單的棋手與棋子的關系。
她們有着神識連結，很有可能，朱侬素是祂為了設計這一切刻意分出去的一部分。
這比身為棋子還悲哀。
雲觀水将神果喂給海封吷，他很快醒來。
祝星這才注意到山洞裏的海怪，下意識握緊手，卻發現海怪熟悉的眼神。
朱侬素早就猜到一些，她複雜地看着雲觀水，原來她們是命中注定的同盟。
她要謀劃的東西還有很多，轉身離去。祝星與茹洛妃本就是跟着朱侬素來到這裏的，朱侬素要離開她們匆匆跟上朱侬素。
徒留下雲觀水與海封吷。
海封吷現在還沒弄明白發生了什麽，但是很明顯危機已經解除，他們安全了。
雲觀水分出一道分神去收集太虛劍宗要的材料，受神恩賜，現在她的神識非常抗造。她陪着海封吷恢複。
因為神果，海封吷的傷好了，但是他的境界已經無法提升，內心絕望。
他，注定要追不上雲觀水的腳步，雲觀水會飛升，而他，只是修真界一只普通的獸。
水鏡記錄了秘境中發生的一切。海封吷的身份已經暴露，人族的宗門很難接受一個異族。而雲觀水，不管她本來有什麽目的，隐瞞修為潛伏在太虛劍宗肯定會遭遇抵制。
這樣的話，留在修真界還有什麽意義呢？
她與朱侬素她們也算是道別了，他日若是有緣自可在上界相會。至于師尊……雲觀水不确定現在師尊是什麽感受。但是師尊少年英才，她們也會在上界相見，不用過多久。
雲觀水決定在此飛升。此地作為一個已經隕落的神的道場，再适合飛升不過。
她引來雷劫，拉起海封吷，海封吷順勢縮小身軀爬到她身上，一如二人初相識。
他們，會奔赴未知的遠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