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
顧月的識海之內，那女娃娃聽了顧月的話笑了笑，“哦？我是心魔？”
“難道不是嗎？”
識海內的顧月眼睛微眯，“可以藏身識海之內，想引誘我成為魔伥，不過你沒想到，我曾在紫霄內親手逮到一只心魔，而你身上的氣息和那只心魔完全一致。”
顧月所說的，乃是那六宗論道的論道路上，由紫霄封印在幻影石內的那一只心魔，雖然面前女孩的樣貌和那幻影石內圓滾滾的黑色魔物相去甚遠，但是他們身上那股獨屬于心魔的氣息卻是怎麽都不會改變的 。
“心魔乃是魔物中的一種，能潛入金丹修士識海，在修士晉級或戰鬥時通過引發幻象讓修士失去戰鬥力，也會通過不斷的暗示，使修士遁入魔道，成為魔物的走狗，只是我不明白，心魔進入修士體內需要以金丹為引，我不過是一練氣境修士，怎麽就會被心魔盯上了呢？”顧月皺着眉，有些郁悶地說道。
“你不怕我？”女孩聽了顧月的話索性不再僞裝，魔氣從她的身體內肆意湧出，讓她平白多了一抹邪意。
“怕你作甚？”
顧月自顧自地走到女孩身邊，牽起她的手，“心魔本體的存在就算是大乘期的修士都很難強行拉扯出來，你卻主動現身在我面前，更何況，心魔也可以算作是一種神識，你那印記可是刻在神識之上的，做不得假。”
她頓了一下，盯着眼前邪異的女孩，“我相信你，你認識我娘？她，她真的死了嗎？”
顧月早已不是當初的稚子，她母親的實力絕對超過了練氣境，又豈是顧家那些人能夠說發落就發落的？
而後來，母親又生不見人死不見屍，只有一道不知真假的死訊留給她，她怎麽可能毫無懷疑？
“你母親确實已經不在人世了，”女孩神色複雜地看着略顯失望的顧月，似乎在透過她看着什麽別的人，“不過也許有一天，你還能再見到她。”
“真的？”
顧月雙眼一亮。“可是，可是人都已經沒了還談何相見？”
“好了，你要是連一年都活不到就別想着還能再見到她了，
”女孩揮了揮手，不願意再繼續這個話題，“我也不賣關子，我這裏有一部功法，可以讓你在沒有道基的情況下築基。”
“只不過這功法也是那些魔物控制魔伥的關鍵。魔物通過這功法與心魔一起讓修士堕入魔道，對他們言聽計從。”
“此功法靈氣每運轉一個周天，便是一輪心魔幻境，我雖是你的心魔，卻仍然受到這部功法的控制，能幫你的地方并不多，學還是不學，由你自己決定。”
“我學！”顧月幾乎沒有猶豫，歪着頭笑道，“若是沒抗過去，我會在入魔前自行了斷的，謝謝小妹妹。”
顧月說着便要拍拍小女孩的頭，卻被小女孩一巴掌拍掉，“誰是你妹妹？按照輩分來說，我應該是你祖奶奶。”
“呃……”顧月看着眼前還不到自己腰間的小女孩，實在是沒法把祖奶奶三個字叫出口。
“算了算了，你叫我阿绫就行，我等修士不必在乎凡間的輩分。”
阿绫老氣橫秋地揮了揮手，單手前點，一道黑光便沒入了顧月的識海中。
“不過你不能再跟着這幾人一起，否則一旦被……發現，後果不堪設想，你先養好傷，那石碑之事你按我說的做，之後的事你師叔自然會解決。”
見到顧月乖巧地點頭，阿绫滿意地拍了拍手，揶揄道，“你要是再不醒，你那師叔和師兄恐怕就要把萬年參皇給你吊着命了，別暴露我的存在，去吧。”
顧月這才發現自己的識海周圍一層淡黑色的禁制逐漸消散，耳邊傳來了沈乘風有些焦急的聲音，“師妹，師妹？”
“師兄？”顧月開口說道，那聲音卻士幹澀地不像話，不似從一個妙齡少女口中吐出，更像是八旬老妪在絮絮地交待後事。
“你感覺怎麽樣？”
沈乘風皺着眉，他現在有些不确定那些上一世的過往究竟是真實存在的還是自己的夢境而已。
若是真實，那以一己之力抗下大半魔物的倩影怎麽會落得如今的模樣？
若是夢境，那曾經的種種，又怎麽會與夢境中的一切悉數吻合？
他有些迷茫，顧月落得如今的模樣，會和他有關嗎？
“師兄你怎麽了？”顧月嬉笑着拍了拍沈乘風的肩膀，“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你斷了一條胳膊呢！”
她伸着右手在沈乘風面前揮了兩下，“你看，還好斷的是左手，不影響我拿劍，還有，師尊那兒可是有生死人肉白骨的東西，我當初從盛京城回來傷勢比這個重多了，後來不還是活蹦亂跳的嗎？”
“那些碑文很重要，很可能是對抗魔潮的關鍵，沈乘風，你和游雨星繼續去拓印那些石碑，記得要小心，若有意外，立刻斷尾求生，懂嗎？”莫忘心走過來，沉聲說道。
沈乘風深吸一口氣，站了起來，雙手合攏作揖，“是，師叔祖！”
他明白，紫霄劍修不畏懼犧牲，既然這一世已經選擇了這條路，那便要将這條路走到底。
莫忘心打發走了沈乘風，單手搭在了顧月的腕間，沉吟不語。
“師叔祖，”顧月從地上爬了起來，左肩處空落落的感覺讓她不由得身形有些搖晃，“我從那石碑上得到了一套功法。”
“我接觸到那石碑的時候，不知道怎麽回事就感覺腦子裏多了點東西。”
顧月用僅剩的右手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只不過配上遍布着皺紋的面容，有種說不出的怪異。
“不過以我現在的狀态，怕是沒有這個福氣繼續修習了。”
莫忘心手掌一翻，将一粒療傷丹送進顧月口中，看着顧月的面色逐漸紅潤，這才問道，“什麽功法？”
“大預言術。”
這一套說辭當然是顧月從阿绫那裏所學，她按照阿绫在她識海中留下的訊息，原封不動地轉告給了莫忘心。
“根據石碑記載，大預言術可以犧牲自身壽命與靈氣，以石碑為媒介，預測未來之事，也可以逆轉時光，查探一定空間內過往發生的事情。”
“石碑上還說，只有修習大預言術的修士才能看懂石碑上留下的訊息。”
顧月單指點在自己的額頭上，一道神識沒入莫忘心的眉心，“師叔祖，功法交給您了，我想出去走走。”
莫忘心皺着眉，“你的傷需要靜養……”
“忘心，”狄問淵打斷了莫忘心的話，“讓她去吧，通天塔內沒有魔物，讓她一個人靜一靜也好。”
看到莫忘心點了頭，顧月癟癟嘴，收拾好情緒，沉默着走出通天塔密室。
“阿绫，我還有機會回紫霄嗎？”顧月低着頭，怕被莫忘心察覺到自己的不對勁。
“活着總會有機會的，”識海內，阿绫沉默良久，如是答道，“走吧，把手放在塔壁上，我将你傳送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