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三十六計美人計

三十六計美人計

校醫院,醫生在給她的傷口消毒,做簡單的包紮。

剛才徐老師推她的力度很大,茶幾的邊緣又很尖銳,劃在左手的傷口挺深。

駱笛皺着眉頭,忍着疼痛,心裏像一團亂麻,堵着一口氣。

進大學以來遇到三個寵她的室友,把她當妹妹疼,所有事都順風順水,這是第一次,感受到人性的險惡。

二姐握住她的右手,心裏滿是對她的心疼。

大姐打完電話進來,神色不豫。

“馮佳宜剛才接我電話了”

“她說我們沒證據,她反過來還可以控訴我們抄襲他們的作品,還說什麽不想事情鬧大讓我們息事寧人。”

“我真的…真的不知道她是這種人,我恨不得扇我自己一巴掌。”

大姐的聲音漸漸變得哽咽,白菁菁過去拍了拍她肩膀。

“你別太自責,不能全怪你。”

房間的氣氛一時有些死寂。

“小四,你怎麽想的,我們尊重你的意見。”二姐看着她若有所思的樣子,握她的手收緊,眼裏滿滿的信賴。

“當然不能息事寧人。”

“是我們的東西,我們要搶回來。”

她的話擲地有聲,二姐揚眉,跟站在一邊的老大老三對視一眼,笑了。

“行,小四要幹我們奉陪到底。”

駱笛也笑,冷然的神色稍有柔和,她唯一慶幸的她身邊還有朋友,陪她一起面對。

雖然可能會很難,但如果就這樣認輸,又怎麽會甘心。

從校醫院走之前,她讓醫生給她開了一份驗傷報告,大姐疑惑地問她用來幹什麽。

她笑言:“總會有用的,我也不能讓自己白受這個苦。”

三姐心裏暗自稱贊,自己待在學生會,競争見得多了比別人也明白幾分,旁人覺得小四乖巧敦厚,她知道這丫頭實際上不是傻傻的一點城府都沒有,不過平時随性慣了,懶得争而已。

回到宿舍,她們如火如荼地商量對策。

駱笛下巴擱在椅背上,低着頭,仔細想着什麽,耳朵聽着,卻沒說話。

“小四,你有什麽好辦法嗎?”大姐急切地問。

“三姐,你說優秀作品兩周後才上交參賽是嗎?”

三姐點頭。

“對,我們班是徐老太收得早,學院的截止日期是兩周後,到時候還會辦一個優秀作品表彰大會,我聽院學生會的說,他們沒有另借場地,準備把這個大會和學院的年度優秀學生表彰大會一起辦。”

駱笛點頭,唇角不覺勾了勾。

“輔導員剛才跟我發消息了,讓我準備演講稿,表彰大會我要上臺講話。”

二姐起身,看着駱笛,眼睛亮了。

“小四,你有辦法了是嗎?”

駱笛抿了抿唇,點點頭,又搖了搖頭,眼中是不确定的神色。

“馮佳宜不是說我們沒證據嗎?我們要是在兩周之內拿出一個比他們還好的作品在表彰大會上展映,豈不直接打她們的臉。”

“只是…”

她嘆了口氣,眼簾微垂,像是很為難的樣子。

“兩周之內做出一個比他們更好的作品,這實在不容易,我們之前的作品就是勝在選材,這麽短時間要想出一個更好的主題實在困難。”

二姐替她解釋,不想駱笛卻搖了搖頭。

“采訪對象我已經想好了,只不過,能不能請到是個難事。”

“是誰?”三姐心裏忍不住期待。

駱笛蒼白幹澀的唇吐出兩個字。

“程諾。”

下一秒,她清楚地看到面前的三個女人像惡狼般的目光,瞬間亮了。

***

“小四,我用我家坤坤的限量周邊從對面那群跳健美操的手裏換來了程諾的課表,你今天一定要沖鋒陷陣,搞定冠軍啊!”

大姐笑盈盈地把課表發她手機上,駱笛趴在桌子上裝死。

“為什麽…非得是我去跟他說?”駱笛有氣無力地問。

“為什麽,當然是因為你跟冠軍熟呀,你看看人家都背你回宿舍了,你還在人家臉上留下了愛的印跡,這是多麽可歌可泣的孽緣啊,不讓你去讓誰去?”

大姐笑着調侃她。

二姐也過來拍了拍她的小腦袋。

“你那麽關注人家,這不是個好機會嗎?說不定你們一回生二回熟,就看對眼了呢?”

“而且,我有預感我們小四出馬,沒問題的。”

駱笛翻了個白眼,繼續在桌上躺屍,一臉生無可戀。

她還清楚地記得,那天晚上她強裝冷漠的臉,以及那句“以後我們就裝作不認識吧。”

她是想哭的,心裏在泣血。

為什麽,打臉來得如此之快。

下午的第一大節,他們午睡起的有點晚,一到教室發現座位幾乎滿了。

白淑言嘆氣,不得不說,乒乓球男神的魅力是真的勢不可擋,原本冷門的心理專業課一下變得火爆,幾乎一座難求,估計專業課老師的心裏已經樂瘋了。

正糾結坐哪裏的時候,靠窗的最後一排突然有個熟悉的人在向他們招手。

仔細一看,不正是那天來接室友的幹練美女白菁菁嗎?

看到美女,唐逸晨也熱情地揮手,跟着白淑言走過去。

程諾原本想自己找個位置坐下,無意看到倒數第二排最靠邊的位置那個把臉別到窗戶那邊的熟悉背影,眼神多了幾分探究,就跟他們一起過去了。

“好久不見,你們找不到座位是吧,我們剛好要走了,你們就坐我們這吧。”三姐笑靥如花地說。

“對啊,上次我喝醉了多虧你幫我,我還沒道謝呢,同學你就坐我這吧。”沈钰笑着對唐逸晨說,唐逸晨樂呵呵地點頭答應了。

“你坐我這吧,上次多謝了。”齊歡顏笑容燦爛地把位置讓給了白淑言。

坐在駱笛旁邊的白菁菁挑眉,事情發展得很順利。

“小四,你讓我出去吧,我把位置讓給程諾同學。”

駱笛心裏無力地嘆了口氣,在三姐略帶威脅的目光下,不情願地起身了。

駱笛站起來時,唐逸晨才發現她也在,程諾看她今天的穿着,眉頭不自覺皺了一下,而唐逸晨他倆眼中卻閃過十足的驚豔。

她迫于她們的淫威,換上了二姐新買的學院風襯衣加短裙,一路走來,涼風飕飕地往她腿上刮,她沒出息地想回去換牛仔褲,她們一把拉住她,說什麽三十六計美人計為上策。

大姐還給她化了适合她的淡妝,用三姐的話說,她從一朵純天然小野花變成了清純撩人的小百合。

她們匆匆走了,走之前還給她使了個眼色,讓她好好加油。

她站在原地,等他進去坐下,他深深看了她幾眼,想看她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于是氣定神閑地坐到她旁邊。

“喂,系花,這是心理學的專業課,你不跟你室友一起走嗎?”

坐在後排的唐逸晨疑惑地問。

“我…我對心理學比較感興趣,想蹭課旁聽一下,對,旁聽一下。”

白淑言笑了。

“沒想到系花的知識領域廣泛啊,對咱們的心理學也有了解。”

駱笛尴尬地搖頭。

“沒有沒有,你們也不要叫我系花,那是別人瞎取的,叫我駱笛就好,駱賓王的駱,笛聲的笛。”

唐逸晨笑了,眼睛看着駱笛,笑容燦爛,小酒窩很深。

“駱笛,名字很好聽啊,我是唐逸晨,我旁邊的是白淑言,咱們在火鍋店見過。”

唐逸晨熱情地自我介紹,伸出手想跟她握手,駱笛正在猶豫要不要回應,旁邊的人突然長臂一伸,用書重重地拍了下他的頭。

“你的教材。”

“上節課的作業做了嗎?就有閑情逸致在這聊天?”

唐逸晨從自己頭頂拿過課本,瞪了他後腦勺一眼,埋怨他不解風情。

正式上課了,禿頂教授在臺上講得津津有味,駱笛餘光瞥了身邊的人一眼,感嘆這麽無聊的課他是怎麽能聽得這樣認真的,她已經昏昏欲睡了,額頭就要跟桌面來個親密接觸時,他突然說話了。

“你到底來幹什麽?”

“感興趣?旁聽?”

說後面這句時她清楚地看到他眼睛微微眯起,眼角上揚,這是他很小就有的習慣,表達他的戲谑和嘲諷。

駱笛心想是你先找我說話的,算不得我違背諾言,于是打算破罐子破摔,直接把自己的目的告訴他了。

“我新聞采訪的實踐作業被人抄襲,我現在需要在兩周內做一個新的采訪作業,而且要比她們的更吸引人,所以我想…你能不能勉為其難當一下我的采訪對象。”

聽她說完,他很快了然。

那天在辦公室她跟老師的争吵他盡收眼底,稍微打聽就知道是件什麽事了。

看到她微低着頭,有點緊張不安的樣子,他眉目染上些許慵懶的笑意。

“不是說好的橋歸橋路歸路,不跟我這樣的名人有牽扯?”

她愣了片刻,耳朵不自覺地紅了,果然,她打臉的高光時刻,他絕對不會放棄嘲諷她。

懇求也說了,在他面前她多少有些傲氣和放不開,她也做不來跟他死皮賴臉地說好話,于是從桌子下拔出書包,瞪了他一眼,準備溜了。

“算了,程諾同學太難請,我不該抱希望的。”

餘光瞥見她左手包着的紗布,他很快叫住她。

“等等。”

她瞪着他的眼睛,等他把話說完,雙眸比平時多了幾分生氣,越發水靈明麗。

看着小姑娘有點兇又有點惱羞成怒的眼神,他心裏那根弦不知不覺就被輕輕撥動了,再開口,聲音溫和許多。

“疼嗎?”

“嗯?”剛開始沒反應過來,見他目光慢慢落在她左手上,她也就懂了。

那個“不”字要脫口而出的時候,突然想起此行的目的,想起她們對自己滿滿的期待,眼神瞬間四十五度角往下,長睫抖了抖。

“疼。”聲音細小,帶着委屈。

“那個老巫婆那麽欺負我,我的身體和精神都受到了極大的損傷,程諾同學真的見死不救嗎?”

他不太自然地轉移了目光,輕咳了聲,內心無奈地嘆氣,終究還是不忍心看她垂頭喪氣的樣子。

在她面前,總那麽輕易地繳械投降。

“采訪這種事,我需要找教練确認,不能馬上答應你。”

“我今天會去問教練,盡量今天給你答複。”

她趕緊點頭,嘴角忍着笑意,心裏卻樂開了花。

“那個采訪,對你很重要嗎?”他看着黑板,像是漫不經心地問。

“算是吧。”

“知道了。”他點頭。

她也傻傻地點頭,望着桌面,不知不覺,心裏那種緊繃感好像突然消失了,心情是這幾天難得的輕松平和。

謝謝你啊,程諾同學。

這句話藏在心裏,沒有說出來。

***

晚上回去等消息的時候,她突然發現自己好像沒有他的聯系方式,正打算要不要去他宿舍樓下堵人的時候,大姐跟他室友聯系上了。

“唐逸晨說程諾剛才出門了,說是要來找你,估計現在快到咱宿舍樓下了。”

“小四,你可以呀,這麽輕松就搞定冠軍了。”大姐笑道。

駱笛聽了,一個激靈從床上起來,用手抓了抓自己睡得有些淩亂的頭發,整整自己的衣服。

“大姐,二姐,我現在這樣子不是很糙吧?”

“還行,穿上我的衣服就是仙女好吧?”二姐對她比了個OK的手勢。

駱笛拿起手機就往樓下跑,果然,他靠着宿舍樓外的牆沿站着。

他今天穿了一身灰色的棉麻T恤,簡單的運動褲,臉上帶着黑色的口罩,月光在他柔軟的發圈鍍上銀光,整個人隐于夜色,多了幾分神秘和冷厲。

“沒等很久吧?”她站到他面前,身段袅娜,眉眼帶笑。

他搖頭,看着她還是下午那身打扮,眼神微微閃躲,眉眼添上不悅,有些不耐地伸出手。

“手機給我。”

她疑惑地交給他。

他手指靈活地點着什麽,弄完後,還給了她。

“我的聯系方式已經在你手機裏了,給你一天時間做準備,後天跟我去一趟我們的訓練基地。”

“訓練基地?意思是我可以進國家隊采訪?”她眼裏閃着驚訝的光芒。

“算是。”他淡淡的回,“不過,你不能問有關訓練機密的任何問題。”

“這我當然知道。”

“去國家隊,意味着我還能采訪到除你之外其他運動員?”

“嗯。”看着她神采飛揚的樣子,他心裏覺得自己剛才跟教練費的那番口舌是值得的。

“謝謝你啊!程諾,真的謝謝你!”

“我現在對扳倒那群人充滿了信心。”

她激動地抓住他的手臂,還不由晃了晃,情不自禁的樣子,眉眼裏都是歡喜。

他身子一僵,卻沒說什麽,唯一露在外面的眼睛偷偷彎成好看的弧度。

最終是她反應過來,不好意思地松開,耳根又紅了。

“抱歉,我太激動了。”她往後退了一步。

“今天很晚了,你快回去吧,路上記得注意安全。”

“那程諾,我們後天見。”

她邊說話邊往後退,小步伐帶着雀躍,眉眼彎彎地對他揮手。

他輕輕點頭,目送她離開時,看到風吹過她身子微微發抖,寡言的人難得多囑咐了幾句。

“彎彎,別穿裙子了。”

她腳步一頓,神情疑惑。

“反正不好看,何必受這個苦。”

傲嬌毒舌的語氣。

說完,他轉身從另一個方向離開了,距離太遠,她沒聽到他嘴邊的輕笑。

他身後的她瞬間黑了臉,扯扯自己的小短裙,瞪了他的背影很久才肯離開。

卻沒注意到,他剛才是怎樣喚她。

彎彎啊,有多久沒有叫過這個名字了。

後天見,這三個字對他們又有多麽的可貴。

所以,彎彎,記得後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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